【all太】婚礼
收到长期暗恋的人的婚礼请柬该作何反应呢?让我们来看看中原中也先生、芥川龙之介先生、中岛敦先生、国木田独步先生是怎么做的吧!
请问新郎织田作之助有没有意见要发表?
中原中也收到了太宰治的婚礼请柬。
那张雪白的,轻薄信封,安静的停在他的掌心,像一只疲累的,暂时找到休憩之所的蝴蝶。他不必拆开,甚至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似乎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自十五岁起一直至今,他等待的这封信终于到了他的手上。
中原中也慢慢展开,陈旧的纸张刷拉作响。婚礼的时间,地点,以那人一贯轻佻的语气罗列在不大的空间,看一遍就足以记住,但他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个笔画的弧度都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他犹在看着,那些字符逐渐失去了它们本来的含义,他的眼前失焦了。
芥川龙之介收到了太宰治的婚礼请柬。
樋口一叶把今天的文件给他送来时,手在发颤。芥川龙之介有些奇怪的瞥了女人一眼,她脸上带着最深重不过的,恐惧。他几乎从未在这个精干的部下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接着他看到了摆在文件最上方的信封。他拿起来,问了一声“这是什么”,然后突然陷入沉默。
他没有拆开。信纸被他小心翼翼的举着,浅薄的光线透过纸张,里面的字符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看着,又似乎没看到什么。他在回想樋口一叶的恐惧。她到底在害怕什么?他想啊想。
罗生门撕裂他周围的一切。切碎家具,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毁灭一切。他低着头望着信封,最终,他站在一片狼藉中央。
樋口一叶在害怕什么?
芥川龙之介再次抬头,樋口一叶看上去要哭出来了。她手中的文件早已变成了碎纸片,最后的理智使芥川龙之介没有伤害她。
原来她在害怕这个。芥川龙之介小心翼翼把信封放到了大衣内袋里。
原来她在害怕这个。
中岛敦收到了太宰治的婚礼请柬。
已经一天了。中岛敦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的脸深深的藏在臂弯里。不说话,不动。像是已经把自己变成了石头。泉镜花一声不吭的做完他们两个人的双份工作,搬个椅子坐到他身边。
中岛敦就好像永远都不会再抬起头了一样。
夕阳投下昏黄的光影,把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时钟的指针不急不缓的划过一个个数字,时间不因人的悲喜而改变它的匆匆步履。
天色已经很暗了。终于,泉镜花等到了中岛敦的抬头。
“抱歉,镜花酱……咱们走吧。”
泉镜花看看他的桌面,白色的信封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嗯。”她只是点点头。
国木田独步收到了太宰治的婚礼请柬。
他绷着脸把婚礼日期和地点记到笔记本上,时间精确到秒。这家伙总不能连自己的婚礼都迟到吧?
他单独开了一栏,题目是:绷带浪费装置的婚礼。
那一天他会穿;
他会如何抵达婚礼现场;
他会送什么结婚礼物;
他大概会被气到几次;
……
他会如何祝太宰幸福。
国木田独步合上笔记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工作。平常很简单的报表他做了两三次还是检查出了错误。他烦躁的把鼠标按的咔咔响,最后心神不宁的点开了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
太宰那家伙还真是会挑时候。
他把带伞那一项从笔记本上划掉。
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呢。
中原中也拉开衣柜门。琳琅满目的高档西装,风衣,便于行动又不失修饰的运动服。他的手拨开这些衣服,终于看到了角落里那件罩着防尘罩的旧衣服。
一件墨绿色的机车服。
他取下来,熟悉的手感。历经时间依旧没有褪色。他换上,依旧合身。
被那家伙看见,大概会嘲笑这么多年都没长高吧。
中原中也拉好拉链,戴上兜帽,双手插兜,看向穿衣镜里的自己。那一瞬间他晃神了,就好像自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起时间已停止了流动。
他酒量还没练出来的时候,曾在偷喝了尾崎红叶的清酒之后酩酊大醉扯着太宰治说要把他脸上的绷带拽下来。
他拥有自己的红酒柜之后,曾在某一个夜晚凝望着杯中流动的鲜艳,突然自暴自弃的想再看一次太宰治蒙着眼睛的样子。
他可以让过去回来吗。
他可以让时间停滞吗。
他可以,永远十五岁吗。
即使是无所不能的重力使,原来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
镜子,连带里面那个十五岁的自己,一起破碎了。他垂下流血的拳头,望见地板上落了一地玻璃晶亮的碎屑。每一块残片里都有一个十五岁的自己,同时又支离破碎。
芥川龙之介挽高了袖子,双手浸在冷水里,一点点的洗着那件黑色的外套。
外套已经很久很久了。它曾无数次被撕破,无数次被芥川龙之介自己笨拙的补好,无数次浸染鲜血,无数次被他像这样一点点洗净。
这是太宰治唯一给过他的东西。
唯一可以留下来,纪念点什么的东西。
水面上飘着肥皂泡,聚集在芥川龙之介发红的指尖。他低着头,一点点,用了力。他揉搓着布料,直到掌心的皮肤隐隐作痛。
被妹妹劝说过,被中原中也建议过,被中岛敦笑话过,这么久了,罗生门依旧是一个颜色,一个质感。
湿漉漉的布料在他掌心幻化,起立,黑兽沉甸甸的滴着水,在他掌心游动。
他猛然攥紧拳,锋利的疼。红色滴进水盆中,晕染开一片。
中岛敦对着衣橱发呆。泉镜花探过头来:“在想参加婚礼要穿什么吗?”
“是啊镜花酱。”中岛敦挠挠头,“虽然我没什么衣服好换,但是那么重要的场合还是要打扮一下的。”
泉镜花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要穿和服吗?那是很重要的场合才会有的装扮。”
中岛敦想象了一下自己穿和服的样子:“还是不了吧镜花酱。”
他转过脸去,继续盯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发呆。
“不过我想。”泉镜花轻轻的说,“他是不会在意你的穿着的。”
“我知道啊,镜花酱。”
我知道啊。
他怎么会注意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儿呢?
即使是我绞尽脑汁要做好的,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呢?
果然还是,好在意啊。
是我的在意罢了。从来都不是他的。
国木田独步穿着家居服,一丝不苟的熨烫着他那身衣服。他已经手洗两边,机洗三遍,甩干晾过之后就是熨的一丝褶子都没有。
他一向是如此的。他用笔为自己划出一条清晰的轨道,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但正如他之前给中岛敦抱怨过的那样,他可从来没计划过会遇到这么一个搭档。
宛如空降,硬塞给他,从此大大咧咧占据了他的生活,干扰他的计划,各种戏弄。
国木田独步愤怒,抱怨,折钢笔。
但他们是配合良好的搭档。并肩时刻他永远知道可以把后背交付给他。他的计划永远不会出错,自己所需要做的只是信任与服从。
国木田独步又恼怒又敬佩。
然后他觉得无力。
永远是这样,听他的就好了。
在真相揭露前他永远看不透太宰治制定的全部计划。
在他的计划里,有人永远不会受伤。
相应的,这个人也将永远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治可以是所有人的依托。
而太宰治的依托不是他。
走神太久,面前的布料发出一股危险的焦糊味儿,他急忙抬起了熨斗。
然后看着袖子上的黑印陷入了沉思。
中原中也想起他自认为面对太宰治输得最彻底的一次。太宰治只身赴险,甚至半个字没告诉他这个搭档。本以为以他的足智多谋与狡诈是不会出事的,所以当中原中也看见半个身体被染的透红的太宰治时险些开了污浊。
“你别作。”担架上的人看着红色的妖冶花纹漫上中原中也的小臂,有气无力的阻止,“我救不活了你也得力竭而亡。狗狗非得跟主人一道儿吗?”
知道他在嘴硬。中原中也最终只是正常使用异能踏平了对方老巢。再赶到他身边时心率直线下降。中原中也咬着牙吼他给我睁着眼接受抢救,一直憧憬自杀的人无所谓的笑笑:“给我个理由,中也。”
中原中也的理智直接断弦,血涌上大脑,最隐秘的愿望在反应过来之前已冲破唇舌的桎梏:“我还想娶你呢你个混蛋!”
饶是神机妙算的太宰治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句,微张嘴看着他。
太宰治就这样在他眼前被推进急救室。
知道这其实是太宰治和森鸥外联手设的一个麻痹敌人警惕的局时已经晚了,中原中也最大的把柄已经被攥在了太宰治手里。又一次因为这个嘲讽导致二人开打结束后两人气喘吁吁躺在地毯上翻白眼。中原中也愤愤的嘟囔着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
“说真的,中也。”太宰治拉长了声音,“我这人不结婚。”
中原中也偏过头去想看看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太宰治的眼里只有淡然。
骗子。中原中也拉开酒柜,看都不看就拿出来一瓶,暴力掰下瓶颈往嘴里倒。
红色从嘴角溢出来,流淌不息。
大骗子。
芥川龙之介的理想型是什么,这是黑蜥蜴私下聚会胆肥了给他们游击队长灌酒灌出来的。
然后所有人短暂恐惧之后立刻决定把秘密彻底雪藏。
这分明和他们年轻的干部完全吻合。
然后不知怎的这个所谓的秘密七拐八绕到了太宰治耳朵里。
当天训练太宰治就逮着这个好一顿冷嘲热讽,说的芥川龙之介的血热了又冷。最后训练结束时芥川龙之介大概鼓足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在下,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太宰治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悲喜。
“你以为现在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现在的在下呢,太宰先生?
哪怕,看在下一眼呢。
“呐,敦君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中岛敦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太宰治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随口一问。
“那个,这种问题,还没想过……”中岛敦暗骂自己,你脸红什么!
“敦君这样的大概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太宰治笑眯眯的,“看小镜花多喜欢你就知道了。”
“怎么会有那种事情!”中岛敦急急忙忙摆手。
只是为什么,心里有点失落?
看完国木田独步心中的完美女性,太宰治气国木田独步的点又多了一项。
又一次气急了国木田独步一边抓狂一边喊:“你才单身一辈子呢!”
太宰治嬉笑的声音远远飘来:“我绝对比国木田君先脱单~”
他当时是不信的。
太宰治婚礼那一天,确实是一个罕见的好天气。
武装侦探社的全员都收到了请柬。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大家沉默着,一起前往墓园。
去参加太宰治的婚礼,也是他的葬礼。
一个新挖好的浅坑紧挨着一方字迹已经模糊的墓碑,距离是那样近,似乎两个人可以在地下同眠共枕。
太宰治安详的躺在棺中,双手乖巧的放在身体两侧,颈上的弹孔已经被妥善处理过了,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换了一身武装侦探社的众人都没见他穿过的黑衣,布料有些旧了,但也还平整,好像被人珍藏了许多年。他的面孔上有一抹淡淡的笑容。今天可是他结婚的日子,和他深爱的那个男人,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
他死于枪击。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是一时失手,弹孔的位置恰到好处,又卡在了武装侦探社众人赶来前成功离开。他向来能掐会算,最后一次算的依旧十分准确。
中岛敦半跪在青草地上,扒着棺沿凝望着太宰治的面孔,哆嗦着伸出手去,却最终没能最后触碰一次太宰治的面孔。
所有人走上前去,最后一次和太宰治告别。
国木田独步突然掀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撕下厚厚一沓写满字的纸张。每一页都和太宰治有关,字里行间都是太宰治的影子。他在众人面前,用火柴将它们点燃。
棺木合拢,被抬如土坑。当填墓人拿起铁锹时,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震动起来。泥土纷纷扬扬洒落,迅速掩埋了棺椁。他们抬起头寻找,却哪里都看不见那位重力使的影子。
该走了。
他们沿着街道沉重的往前走时,中岛敦忍不住最后回头看一眼,他惊呼了一声。
所有人回头。新立的墓碑前,有一个黑衣的背影单膝跪在那里,额头抵着冰冷的墓碑。他一动也不动,就好像一座镇守的石像。
中岛敦觉得芥川龙之介在哭,没有别的理由,他就这样觉得。他看向国木田独步,发现他也在流泪。
他知道自己也是这样的。
搞这个是为了证明山茶不只会搞擦边文学( σ'ω')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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